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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妈妈冰心
吴 青 我从来都没觉得我妈妈是个作家,我觉得她就是我妈妈。
我开始记事是从云南呈贡开始的,一家人四处逃难。我是1937年11月出生在北平的,是“七七事变”四个月以后出生的。如果不是因为等我出生,爸爸和妈妈早就带着奶奶、哥哥和姐姐离开了日本军国主义占领下的北平。妈妈在《默庐试笔》中写道:“北平死去了!我至爱苦恋的北平,在不挣扎不抵抗之后,断续呻吟了几声,便恹然死去了。”这不仅代表了她当时的心情,也是所有有良知和良心人的心情。
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,我从小跟妈妈呆在一块儿时间最多,也是得了母亲最多的爱的一个孩子。小时候妈妈常给我讲故事,常带我到歌乐山去欣赏大自然,然后总告诉我应该热爱小动物,说它们既然是有生命的东西,就应该有机会在这个世界上幸福地生活。小时候我特别顽皮,特别喜欢在外面玩,有时候我逮着蝴蝶儿,或是小虫子,小麻雀,妈妈总是说:“你把它放了吧,它妈妈可能在等它哩。你要不放了它,它妈妈可能会着急的。尤其是天黑了,你要是在外面没有妈妈,你会是什么感觉呢?”
妈妈总是将爱慷慨地给予有需要的人。妈妈有很多学生,许多学生都是从农村来的,都很贫苦。比如萧乾,当时就很苦,妈妈帮他找了一份抄写工作;我爸爸的学生很多很贫苦,也都是妈妈帮他们找工作的。他们长大了以后,妈妈又给他们做媒,他们订婚、结婚、生孩子、起名字,妈妈都要出来帮忙。记得爸爸当时带一个叫黄迪的学生写论文,黄迪老写不出来,爸爸问他为什么,他说:“我那孩子半夜老哭,弄得我没法写。”爸爸跟妈妈说了,妈妈每天傍晚在给我洗澡之后就坐着洋车到黄迪家给他孩子洗澡。孩子洗了澡,睡好了,半夜就不闹了。我们家几乎是爸爸妈妈的学生的天地,有的哭着进来,有的笑着进来,妈妈总是与他们分担忧愁、共享欢乐。妈妈总会有一些稿费,但经常都给了别人。如家里老保姆的女儿,上初中、高中、大学,都一直是妈妈资助的。再如现在她常会收到许多礼物,经常是刚收到就给出去了,她总希望别人能和她一起分享这些礼物。
妈妈对名利是看得很淡的。有人问我妈妈为什么能活到九十岁。我觉得这是因为她非常超脱,非常豁达。她现在觉得她什么都不怕了,她觉得自己不是为别人活,不是为名、为利活。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多给社会介绍一些年轻的作家。有时我一回家,她就招呼我,说哎呀小妹,快来看这篇文章特别好。她总愿意把这些好作品推荐出去。而且她认为一切年轻的作家都应当和外界多接触,因此有人一到我们家来,她总是向大家介绍说最近又出了某某青年作家,等等。她觉得今后的世界应该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,而不是属于他们的。
妈妈对于我们做人有着很深的影响。我感受最深的是从小妈妈就教我们要真,做人要真,要说真话。她最反对大孩子欺负小孩子、反对打架,而对于我们说脏话、说假话,她有一种独特的惩罚方式,那就是除了用肥皂水洗嘴巴之外,还要给我们喝奎宁水。小时候我和姐姐经常吵架,骂的话很难听,妈妈就要我们喝奎宁水,让我们不要说脏话、假话,因此我觉得现在要让我说假话还是很难的,尤其在我当了海淀区和北京市人民代表以后,妈妈还总是鼓励我,说如果你是为了人民的利益,那你就不应该怕各种强大的、邪恶的势力,要敢说真话。
关于我妈妈写作,我觉得很有意思。在我印象里,她从前往往都是在家务中来写作。我们家尽管有一个保姆,但妈妈还是经常下厨房去洗碗碟儿啦,捡煤核儿啦,这就是她打腹稿的时候;扫地,摆花,或是一个人出去看朋友,或是早上醒来以后,也经常是她打腹稿的时候。她的作品基本上都是一气呵成写出来的,写出来以后她总是要抄一遍。我以前很少看妈妈的东西,但从八十年代以后,我实际上等于是妈妈很多作品的第一个读者,她写完总给我看:“你给我看看这个怎么样。”她总是希望人家给她看一看,然后再发表。妈妈从小就喜欢听故事、看书,尤其是中外的名著。她说:“多读书,读好书,读书好”。她鼓励青年阅读中外书籍,不但看文学的,也要看心理学、自然科学、社会科学等书籍。看了可以扩充情感上的经验,使没有经历的事能从书上经历到。也可以学习用字,用字对于写作就像用钥匙开锁一样,只要运用熟练了,就可以门门通了。而且还要学习用比喻,这样就可以把一个抽象的东西具体化了。
记得在我儿子陈钢上小学五年级的暑假,老师要求每周写一篇作文。有一天下午,妈妈看到她的外孙坐在椅子上发愁,就问他什么事让他这么不高兴。他说要写一篇作文,不知道写什么。那天已经到了傍晚,妈妈问他:“你如果不为写作文发愁,你会做什么?”接着又问:“天都要黑了,你出去玩什么?”陈钢说现在这个时候是捉蛐蛐的时候,到墙边的石头底下一翻就能捉到蛐蛐。然后放进一个